王海涛
中国古典舞的发展可谓延续了数千年而不衰,时至今日,当代的中国古典舞出现了变形、变质,以至于“名分”不保,是守护还是创新,是重构还是复原,舞蹈界似懂非懂地操作着,对于中国古典舞的当代建构似乎只有“与时俱进”才可以生存,对待资源的问题只有改革才可能“发挥效用”,这是中国古典舞发展的破坏性道路,而非建设,本文所陈述的也无非是些老问题,但这些“陈词滥调”中藏隐着我们至今没有点破的原则和命题,是关乎其舞蹈发展的重点,是关乎中国古典舞存亡的命脉。
2006年5 月20 日,中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公布,标志着我国在保护民族文化的问题上有了显著的提高,并会越发重视。
艺术的发展有其内在的规律,中国古典舞的历史演进也是丰富多样且一脉相承的。时至今日,在创建当代中国古典舞学科这个问题上,还存有一些问题,我们是重构,而非复原,北京舞蹈学院李正一教授也曾说,对于中国古典舞,我们只能重建,没有还原历史原貌的条件,又因为是当代人的建设,又会潜在地受着当代人的影响,所以是当代的“中国古典舞”,问题是对历史资源的取舍上,是取什么,舍什么,观点不同、做法不一,对于历史遗存,我们只能接受,像我们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一样保护舞蹈资源,没有你去变革资源的权利,当然这些资源是我们历史上的优秀资源,按北京舞蹈学院孙颖教授的说法,就是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去掉那些历史上的糟粕遗留,吸取那些能够代表中国先进文明,能够反映舞蹈辉煌的、积极进取的、对现代人有现实意义的,我们加以保护和传承,而不是去变革,正是在历史都有对其精神内核的很好守护才使中国古典舞传承千年,所以说我们对这些优良传统的所谓“变革”,实际上是种破坏,其中有两点可以参考,一是一直以来影响于我们的误解―――“不破不立”的改革观,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代名词,实然是狭隘了“发展”这个词的概念,一直以来我们讲不破焉能立,在不破的条件下怎么不能“立”,中国舞蹈发展史上又有哪个朝代是在灭前朝的基础上发展自己的舞蹈的,都是有吸取和丰富的过程,而我们今天却只会破坏,毛主席对于艺术发展的问题也给予了形象的比喻,“人的头割下来是不能再装上去的”,今天的舞蹈工作者千万不要再去做所谓“打破陈旧”的事了。二是你认为的陈旧、糟粕,是不是真的陈旧与糟粕,可以任由舍弃,这又是我们讨论的问题,当代中国古典舞的建设上,我们先是立足戏曲,舍了古代,后又觉悟,填上了“古代”,又去了本质,抓形式,这都是概念上和认识上的错误,往往一时认为是不值钱的东西去掉以后,再后来后悔莫已,我们的北京城墙不就是在“建设新北京”的旗帜下拆除了吗? 如果不拆就不能建设新北京吗? 难道说东京就不新吗? 现在追悔也没有用,再去建多少城墙也毫无价值,因为历史的价值就是在时间的推移中实现的。像日本的东京一样,东京市内依旧是古老与现代并存,对于历史的遗留不但不动,还加以保护,为的是文明的传承,连世界统一的麦当劳也在这个原则下让步,不得不把黄色的标志改成了深褐色,理由是影响了日本的历史感。日本人对传统遗存更是“疼爱有加”,对待“能”,对待“歌舞伎”的问题上没有改动的概念,认为,这就是传统价值,这就是民族的文化凝结,谁都没有权利改动,并加以法律保护,这种表现其实是日本人对历史的尊重,对祖先的认同,所以说我们的中国古典舞建设只有好好地找资源,从资源中好好地找价值,从价值中好好地去学习,从学习中好好地去利用,这就是对待历史的科学方法,这就是发展,也只有这样中国古典舞才可以存活,所以那些所谓的“发展”大旗可以倒下来了。
是自保其身还是迎合主流,很多人认为中国古典舞不适应当今的时代需要,不再是大众接受的主流而排斥,这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今天的中国古典舞非“中国古典舞”的真身,就是说今天的中国古典舞已经变形,甚至变质,不是那个能代表中国舞蹈文明的“中国古典舞”。第二是我们这个社会的文化向一种“浮躁文化”、“形式文化”、“消费文化”发展,对此,除了建设自身以外就要建设中国人的国民文化素质。昆曲,正是在周总理的“抢救”下得到了重视,从过去的濒危到今天的重视,于是昆曲被我们加以保护,被联合国登记在册,所以昆曲活了。有人炒作昆曲,昆曲开始流行起来,学者又开始担心,昆曲正是要不受影响地保护与传承,真把昆曲发展得像流行音乐,那昆曲的危险也到来了。
现在的人都喜欢流行音乐,因为流行音乐通俗、易学,更贴近生活,贴近社会主流,是文化形式的补充,也是不能缺失的,中国古典舞的价值不在于像流行一样,哪里都是,人人都会,那就不是我们的中国古典舞了。能够体现出我们的传统价值、传统思想、传统精神的中国古典舞毕竟属于精英文化,而非草根文化。有人说,中国古典舞怎样表现现今人们的生活水平,又怎样表现我们今天的苦闷、彷徨还有空灵,等等。其实大可不必做此牺牲,中国古典舞有其自身的价值所在,在其“质”而不在其“表”,在于“内涵”而不在“形式”,这些苦闷和空灵可以留给现代舞加以诠释,也可以让给电影、话剧、美术等其他艺术形式,也就是要“各司其职”,如果非要体现,可以用恰当的题材体现出现代人的积极进取和开拓精神,更可以借古喻今,这些都是可以的,没有迎合的必要,去迎合了也就破坏了其内在的“质”,“质”变了,民族的审美标准、民族情趣也就变了,民族的“DNA”也就变了,著名作家冯骥才说:“文化似乎不直接关系到国计民生,但却直接关系到民族的性格、精神、意识、思想、语言和气质,抽掉文化这根神经,一个民族将成为植物人。”因此,中国必须葆有自己的文化基因。纵观中国古典舞的发展,在各朝代都有变“形”, 但却没有变“质”,而且传承的内涵和精神都体现了中华民族的终极追求。
历史是按客观规律发展的,今天我们强调的可持续发展战略也包涵文化的可持续,怎样守护传统在今天更为重要,对于以前的不恰当认识我们可以纠正,对于原则性的问题不能背离,正如前面所说,麦当劳可以改,城墙不能拆;流行歌可以提倡,人头不能重装,对待中国古典舞的问题就像对待“城墙”一样,不可以再走错,因为历史不可以倒退。
（来源：《文艺理论与批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