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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曲艺艺术的魅力

 

姜昆
  “任何一种现在的表演艺术都起源于曲艺艺术”
  曲艺是“百艺之母”
  提起曲艺艺术,有人说,哎,什么叫曲艺啊?我就告诉你,相声是曲艺,大鼓书是曲艺,评书是曲艺,评弹是曲艺,滑稽是曲艺,小品也多多少少沾了点曲艺的边。那么怎么样去界定呢?曲艺的界定就是说唱艺术。凡是说唱艺术都归到曲艺里,它是由一个人的说话表演来讲故事,但不是戏剧戏曲,又有布景又有人物,又有化妆,我们不是这样。我们中国这个曲艺艺术,很多人说是“百艺之母”,就是任何一种现在的表演艺术都起源于曲艺艺术。我们的四大名著,至少有三部,在没有书的时候,先有了曲艺。就是民间的说书讲故事,逐渐形成书。
  王少堂先生讲《水浒传》,有一讲专讲武松,这一讲就比现在的《水浒传》整本书还长。他在讲武松杀阎婆惜时,讲他用刀挑窗户,把脚伸进屋里,讲了两个半小时怎么伸这脚,扣人心弦、引人入胜!讲完了以后,一拍惊堂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了,大家都走了,有一个人上去了,“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进去?”王先生说“你明天来听啊。”“我明天有事。”“什么事?”“我出差。”“哦,什么时候回来?”“至少要三天,我才能赶回来。”“你去吧,三天他还没进去呢。”
  名著的这些故事,流传在艺人的口中叫做“夕阳古柳赵家庄,负鼓盲翁正作场。身后是非谁晓得,满村听唱蔡中郎。”(陆游诗)都听他一个人在讲,全村人都在听。生于街巷长于庙堂,走街串巷的艺术是我们曲艺艺术的前身。
  现在我们的一些理论家,纷纷在寻找我们中国曲艺艺术的起源,就是我们曲艺生长在什么地方,甚至从古老的《诗经》当中去寻找。大家在学古代诗文的时候,都知道《诗经》有很多反复的东西,而且押韵。如:“坎坎伐檀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怎么叫老“兮兮”的?就是感叹词,实际上这也是演唱的一种方式,他最后一定要是“啊啊啊”,演唱的,而且你看它们都押韵。
  不乏史诗之作
  大家都知道,世界上著名的荷马史诗,中国能够跟这种口头传唱史诗般的著作相媲美的曲艺艺术作品是藏族的《格萨尔王》、维吾尔族的《玛纳斯》、蒙古族的《江格尔》。这些口头传唱的艺术是可以和《荷马史诗》相媲美的。
  再和大家讲一个小故事。1997年时,我曾到西藏拜访一位藏族艺人,他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被发现能讲《格萨尔王》的。他是怎么学会的呢?有天晚上,他睡觉以后,突然睡昏了,怎么推也不醒。昏睡了整整一个月醒来后,这个孩子突然会讲,带有折韵、表现藏族英雄格萨尔王骁勇善战、转战南北的各种场面。
  能讲多长时间呢?一天讲四个小时的话,他能讲三年。我们社会科学院专门去研究,当时只有在雪域高原上才有的这种叫做“神传”的奇特现象。他怎么学会的,我们确实也不清楚。
  从那个时候,我们就研究他,他就不断地讲。到我去的时候,他还给中央写信要房子,因为录音带子已经摆满了四个屋子。这个《格萨尔王》是这样的神奇。在少数民族的民间艺术当中,中国的说唱艺术得到了丰富的营养,我们有很多文化艺术瑰宝就是在这个土壤里产生的。
  “一定要看到曲艺艺术在文学中的价值,一定要知道她在我们民族文化艺术中的地位,一定要看到她广泛的群众基础。”
  在北大荒迷上曲艺
  大家都了解我,我过去那点事,瞒不住了。1966年初三毕业参加“文化大革命”,逍遥派,什么事也干不了。跟着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每天高唱革命歌曲,跳着“忠字舞”,唱着“忠字歌”,最后来到北大荒。到北大荒的时候,一开始是在宣传队里工作,后来到连队里工作,一干就是两三年,后来又回到宣传队。那时候偶尔能听见的相声,就是马季老师说的《友谊颂》。就照猫画虎,写我们连队生活。
  一天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说从北京来了两个相声演员,要到我们兵团来演出,一个叫郝爱民,一个叫李文华。名字很陌生,但是他是演相声的我非常想看,就跟团部要求,从团部坐着火车来到了佳木斯。到了佳木斯后,他们说你们在前面能不能帮着演个小节目啊?我就和另外一个伙伴在前面演了一段小相声,引出了我们的郝爱民和李文华。
  那个时候,李文华也就五十岁上下,但长得跟现在也差不多。他永远是这个样子,也不见老,永远这么多的皱纹。我们当时看,这老头怎么这么可爱啊!我们给他找了军大衣,换了大棉鞋,裹得严严的,就开始了。我们在兵团的俱乐部整整听了郝爱民、李文华一个半小时的相声,把我们乐得是前俯后仰。
  大家回到连队以后,我就偷偷摸摸地在一个小灯底下,把我听到的六段相声,按照我的记忆写了出来。按照这个也在我们的连队演出。
  四年后,我就调到中国广播说唱团工作了。到了广播说唱团的时候,我曾经拿了这六段相声告诉马季老师当时我是怎么记下的。为什么我要提这一笔呢?就是说,在这之前我是不懂相声的。从那开始,我就知道这个相声,第一句话要怎么说,第四句话才能乐,第四句话怎么转,才能转到下面一个包袱当中去。
    深受艺术大师的影响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喜欢相声了。相声演员本身除了他自己要有幽默感,还要有很多专业知识。
  当然,我也看到了一些优秀艺术家的高贵品质以及他们对曲艺艺术的热爱。我来到广播说唱团的时候,感到真是高山仰止,因为我前面是侯宝林、马季、李文华、郝爱民,这些人是艺术上的一座座高峰,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具有自己的鲜明个性,令我敬畏。
  1982年,香港还属于英国时,我去了香港。那是“文革”后相声第一次走出国门。侯宝林也是在那时第一次跨出国境线。当时很多国家的记者都蜂拥而至。
  我们的这次演出轰动了华人世界,这也是我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来没见过的场面。外国记者的提问,是当时我们还处在禁锢之中的国内政治气氛不能够抵御的。有一个来自美国的记者问,“侯宝林先生,您知道现在美国总统是谁吗?”“当然知道啦,里根啊!”“里根过去是个演员,在美国演员可以当总统,请问您这样的演员在您这样的国家,能当国家的主要领导人吗?”
  我当时就捏了一把汗,这问题是个政治问题,这怎么回答啊?侯先生非常巧妙地说道:“这位先生,您可能不知道,里根是二流演员,我是一流演员,我们俩不能同日而语。”接着全场哗哗地鼓掌啊。然后记者又问:“侯先生,您来到香港表演相声,这个地方是讲粤语的,而您是讲普通话的。在这个地方演北方的曲艺相声,您认为会有人来看您的节目吗?”侯宝林说:“我认为凡是来的,我估计他都能听得懂;凡是听不懂的,他不会来。”
  第二天,香港报纸大字标题“侯宝林大讲‘两个凡是'!”(那时候政治上在讲“两个凡是”)我为什么跟大家讲这个呢?因为在1982年,国内虽然已经粉碎了“四人帮”,但左倾的流毒还在香港地区有影响。香港方面把我们安排在新华社的一个招待所,怕我们跑了,每一个人的护照都被收了起来。七月份的香港,住的地方只有几个电风扇。侯宝林耐不了热,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心酸地讲:“小姜啊,他们不应该这么对待我啊,我是侯宝林啊,我是四届人大代表啊,是人民选的啊,是毛主席点名让我当的啊!”
  当时就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侯宝林在记者面前表现出了一个艺术家热爱自己的国家、热爱自己的民族、热爱自己的艺术的高风亮节,让我们这些年轻人从心底里特别敬佩这位老人。
  除此以外,这些艺术家还有一种对艺术不尽的追求。马季老师去世以后出版了《守候一生》。扉页上写着这样几个字“我热爱相声艺术,但是我不喜欢这支队伍里的人”。这是他说的最得罪人的话,却至死不改。死了也要把这句话写在出版物的扉页上面。他认为在曲艺相声的行当中有很多应该摈弃的东西未被摈弃,有很多不应该继承的东西却被继承了。他对现在相声艺术当中所存在的一些鄙俗的东西看不惯,并给予蔑视。
  这是他去世前六个月讲的一句话,也就是他获得中国曲艺家协会“终身艺术成就奖”时在南京牡丹奖颁奖晚会上的一句话,他说这一辈子,值得庆幸的是就是他在最艰苦的日子里,仍然顶着很大压力,顽强地写了几段相声。
  他还说:我一定要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和我的相声同仁在一起,为我们相声事业站好最后一班岗。”结果就是在说了这些话半年以后,马季老师就去世了。他确实用他的生命实践了对曲艺事业和相声事业的承诺。
  从现实生活中汲取营养
  正是这些前辈对事业的追求、对艺术的热爱,让我们在他们走了之后,感到担子沉重得难以担当。所以,我特别有必要告诉年轻的朋友们:你们在欣赏曲艺的时候,你们在听我们的相声、在听快板、听评书、听评弹、看小品的时候,一定要看到曲艺艺术在文学当中的价值,一定要知道她在我们民族文化艺术当中的地位,一定要看到她这种广泛的群众基础,不要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哈哈一乐。
  就是在我们当中――包括我们同学――对曲艺的认识,多多少少还有些偏差。曲艺艺术除了我刚才讲的文学性外,很大程度上她是人们的一种创作和创新。这种创新,是我们曲艺艺人长期以来在生活感受中奠定的文化积淀。
  解放后,我们的快板艺术获得了新生。李润杰写的相声,到现在很多大作家看了后也都叹为观止。长篇小说连载《红岩》上有一段讲双枪老太婆劫刑车。一开始写道:“华蓥山,巍峨耸立万丈多,嘉陵江水,滚滚的东流似开锅,赤日炎炎如烈火,路上的行人烧心窝。 ”
  挺有意思,搞文学的同志可以研究一下。怎么不说“万丈高”啊?“嘉陵江水,滚滚的东流似开锅,”“起波涛多好”啊?“赤日炎炎如烈火,路上的行人烧心焦。”不也一样吗?他用一个“多”,大白话――多。他用“开锅”,脑子里马上就是哗啦哗啦的开锅水。这个开头,活灵活现的口语化,讲故事的状态就全部出来了,这就是艺术感。
  他描写瓢泼大雨,“突然间,黑云密布遮晴日,一阵暴雨就似个瓢泼”就完了,接茬就是天晴,“雨过天晴消了热,长虹瑞彩照山河,清风徐来吹人爽,哎,有一乘滑杆下了山坡!”非常生动,情景全在里面。这种口语化的气味,让人感觉很亲切。只有我们的大艺术家、大说唱家,他能这样掌握语言。他写洪水来到了天津,要描写的是洪水的肆虐和人们蔑视洪水。他写道:“这洪水,要在天津城里面看一看,它要到街道上面转一转,它要到胡同口里串一串,它要把工厂的机器涮一涮,它要上三楼的阳台站一站。”
  “站一站、看一看、涮一涮、串一串”多生动,既描写了洪水的肆虐,又表现出人们的蔑视。而这种生动语言,一定要靠我们的曲艺家从现实生活中去汲取。
  近日,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姜昆做客复旦大学?上海视觉艺术学院,作了一场生动而精彩的演讲。他简要介绍了曲艺艺术的渊源、发展,回顾了自己是如何走上相声艺术道路的,并谈到老一辈艺术家给他的巨大影响。同时,对当前曲艺界存在的问题,姜昆也一一谈了自己的看法。他的言语风趣幽默,亲切随和,充分展现了一名相声演员的语言魅力,而穿插其中的丰富的曲艺知识,使听众们在欢声笑语中受益匪浅。
  “曲艺艺术有很深的学问……对你的文化修养,对你今后各种各样的修养都会有帮助。”
  多学传统,打好基础
  我们传统的相声由于有大量的精品节目,所以有很广泛的群众基础。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欣赏群体,中年人有中年人的欣赏群体,现代人有现代人的欣赏群体。
  因为天津的小剧场非常活跃,去年我曾经带着中央的媒体到那里看了。最后进了一个剧场,是老年人的专场相声,大约有三四十个观众。
  我进去后,有一个老人用天津话说道(天津腔):“姜昆来啦!给我们说段相声吧!”我同意了,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来的都是中央媒体的,我们今天来考察小剧场,天津小剧场搞得好啊……”底下一个老同志说(天津腔):“别讲话!说相声!”我说:“好!对不起!我今天给大家说段相声,这个相声就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今天到天津来这不是第一次啦……”因为我有一段专门讲天津人说话逗乐的相声,我就想说这段,可台下又嚷(天津腔):“别说新的,瞎编什么!说老的!”后边有个人喊“《报菜名》会吗?《马山坪》来一段!”
  我一听,汗都下来了,相声虽然不分大的派别,但基本上在宗师的传承上是有一定的表演形式的,我的老师是马季。马季的老师是侯宝林,我们这一支很少讲灌口话。其实这些老人都知道,但这个氛围就是要听老相声,老相声他要最难的,我们这些相声演员如果得不到天津观众的认可,不算真正的相声演员。
  如果我栽在场上,以后就不能来天津了,什么都做不了了。我稍微镇定了一下,我说:“那好,我就把我(《八扇屏》后面最难的那段)楚霸王那段给大家演演看,大家伙儿给我挑挑毛病。”我大喘一口气,告诉我自己:姜昆啊,集中精力,一个崩儿都不能打!
  于是带着很强烈的表演意识,说“再想当初,楚国霸王项羽目生重瞳,帐下有八千子弟兵,攻无不取战无不胜。至今因在鸿门宴与刘邦会面之时……”
  当时说完了这段后,我的胃都痉挛了!按常理一说完现场应该鼓掌,但当时一个人都没鼓掌,当时也就二三十人,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姜昆,七十四了啊!”他指着自己,“今儿有耳福,知道你们不说这个,来,给呱唧呱唧!”这才给我鼓掌!
  相声艺术的本身,是有传承的,过去的说唱艺术传承都是很多艺人千锤百炼,把糟粕去之又去,精华留之又加工,才形成了艺术精品,这些东西是我们今天发展艺术的基础。我虽然没有演过这东西,但是我自己要学,我把它看成是我们的基础。
  我要用这件事情告诉年轻的曲艺演员们:一定要多学传统,一定要打下基础,要知道相声是从哪里来的,相声是干什么的,相声为什么要这样说。有的演员,尤其是年轻的演员,他们为了换得一些廉价的笑声搞了很多很庸俗很低级的东西,让人听了挺不舒服。
  你们为什么前进不了,你知道原因在什么地方吗?我告诉他们,你们就是不知道你们该扔掉哪些东西,该保留哪些东西,所以你们带着那么多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才永远也飞不到一流演员的轨道上去。相声艺术带有很多民俗的世俗的气息,它就是一个城市底层人的生活记录,因为过去我们相声演员都在社会底层。
    把幽默变成文化修养
  艺术要怎么走?要重视研究。如果将来真的到我们学校里来,如果大家对我们民族的这项艺术事业有兴趣的话,就开一个班好好研究,这里边的学问很深。
  中国说唱艺术绝对是要制造欢笑,那就是要制造欢乐,于是就研究怎么去乐。在生活中要想把曲艺艺术提高的话,必须整个人民的素质都要提高,文化欣赏的素质水平要提高。就拿幽默来讲,有人说,幽默这个东西就是天生的。可即使是天生的幽默也是有一个氛围的。
  前任美国总统老布什有一次在出访日本时突然一下晕倒了,全场的记者都惊呆了,工作人员把他搀出去。然后老布什的太太站在一边说:“大家不要慌,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场子一下就静下来了,“刚才他和那个谁打高尔夫球,一下子输了三个洞,我们家老布什可是个输不起的人呐,你看把他急成这样了。”这全场就乐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以后,老布什就回来了,一进来就一摔铅笔,说:“让你们刚才都不注意我,现在都看我了吧!”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说明他已经形成了这种素养,把这种幽默变成一种文化修养,他就很缓和人与人之间的气氛。我们经常有一些很严肃的同志在这方面就有一点欠缺。
  幽默也是不同的,文人也有文人的幽默,如钱钟书的幽默是要细细地咀嚼的,鲁迅的幽默和钱钟书的幽默是不一样的。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幽默,老百姓的幽默叫做掷地有声,扔在地上就得响;文人的幽默要经过咀嚼,经过思考,里面的这些东西可能要涉及这个很多的知识才行。所以这是一个很大的课题!
  培养大家的欣赏情趣
  现在媒体把相声改成动漫和现在写的一些希望能升华的唱词,为什么达不到预期效果呢?就因为他在这方面研究得不够。曲艺给我们带来的欢乐,这并不是简单的愉悦,其中包含着文化、知识、学问,值得我们去研究。
  我就拿相声里的京韵大鼓来举例,侯宝林学刘宝全,吊炉烧饼扁又圆,他唱出来,(唱)“吊~炉~烧~饼~~~”“炉”是往上去的,是二音,“烧”是平音,“饼”是三音,“扁~又~圆~呐~~~啊~~”“圆”,三音,“油炸的麻花儿……(如果是)油(有)炸(咋)的麻(马)花儿”你还能知道它唱的是什么吗?这要是倒了字,你不知道他说什么,歌曲可以倒字,曲艺决不能倒字。“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天(甜)上不能是天上,“白云地下马儿跑”马儿跑(抛)。不是跑,是抛。
  不按字行腔、按字归音的话,是我们曲艺的大忌。特别是二人转,绝对是有这忌讳,(唱)“我不是难过,我这是乐呀~~心里头一高兴~~眼泪就多……旧社会咱穷人~~受苦受难~~~逃荒要饭,四处奔波!”
  他唱的都和说话一样,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按字行腔,就听不出他怎么回事,(唱)“归(鬼)来吧,归(鬼)来呦”,你怎么听都是“鬼来吧”。
  所以我们在研究中国曲艺艺术对于中国民族文化和民族语言的形成的过程当中,究竟有哪些关系,有什么样的关联,怎么样去掌握,怎么样准确地表现,这里学问都是挺大的。
  曲艺艺术中许许多多的元素,包括幽默的表现方式、生动的生活语言、美妙的音乐,以及精彩的表演方式,加上老百姓长期以来所形成的传统的欣赏情绪,足可以证明我们中国的曲艺艺术能够传承,而且有无穷的魅力,一旦你唱会了以后,会百听不厌。北方人很少会说上海话,但就我们这个岁数的聚在一起,你要唱那个“我是骄阳啊”,所有人都跟着你接着唱。
  所以说整个曲艺就是在传播的过程当中逐渐地普及培养大家的欣赏情趣,这样才能使中国曲艺艺术作为民族艺术的瑰宝得到传承得到重视,不然确实距离会越来越遥远。
  今天我们来回顾过往进行曲艺继承的时候,那必须要有一段对于民族精华艺术的学习过程、了解过程,通过给大家介绍这些传统艺术的过程,使大家多多少少能够对曲艺艺术产生兴趣,增加一点知识,能够了解我们是如何运用语言艺术在为生活制造欢笑。
  侯宝林老师说,观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他用这个来教导我们不能忘记老百姓,我也时刻记着师爷的这句话。走到哪里,我都把我们相声演员、曲艺演员纠集在一起,让大家一定要了解观众知道什么东西。我经常说的小相声,就是我手机里的短信。前些日子在学校里演的小相声,后来又播出了。
  现在有一个家长给我提意见,你要好好给我们孩子说一说,我们孩子中文水平太差。用“其中”造句,他说:昨天下午我不小心把我其中一只左脚弄伤了。“其中一只左脚”,你有多少只左脚啊?你说我养的这是孩子吗?我养的是螃蟹啊!
  老师让用“又……又……”造句,他说:我妈妈长得又高又矮,又胖又瘦。你说这是人吗?这不是变形金刚嘛!
  老师让他用“陆陆续续”造句,他说:下班了,我爸爸陆陆续续回来了。有多少爸爸才能陆陆续续回来啊?
  这就是我手机里的,三句话编出来的是老百姓的智慧、群众的智慧,这些都能给生活制造很多很多的欢乐。我马上就六十岁了,在已经没有年轻时候很旺盛的创造能力的时候,就广泛地来收集群众当中无穷无尽的智慧,把这些无穷无尽的智慧进行加工,用我们长期在舞台上所获得的营养让它充实起来,让它愉悦百姓成为美好的精神食品。
  重视大众娱乐的艺术
  待会大家给我提问题的时候,可能要问到小剧场,郭德纲、小沈阳等等,这里我可以简单地跟大家讲一讲。视觉艺术学院是高等学府,高等学府就要研究大众娱乐和现在所提倡的高雅艺术之间的分别。文化从来就有文野之分,大家都在讲文化要不断地发展,其实文化是要创造的,要永远创新的。
  我们过去的一部巨著就是一座高峰,一个好作品就是一座高峰,我们就该不断地涌现出或者不断创造出新的高峰。如果说那高峰是没法超越的,恐怕是没法创作一个超过《红楼梦》的小说或者写一段超过《夜行记》的相声,但你可以不断用一个又一个高峰来展现艺术的繁荣。当群峰耸立的时候,那肯定是高低不平有山有壑。这就是不应该忽视大众娱乐的艺术,这就是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毛主席给咱们讲的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因为有阳春白雪就有下里巴人。
  所以在两会上我提出来,对小沈阳应该包容,不能一棒子打死。小沈阳跟孙楠一样,在歌厅里十年苦练,最后这个机会让他抓住了。一个人当了明星是件好事,但更重要的是你怎么当好明星,继续往前走你的路,怎么从下里巴人走向阳春白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艺术同样永远要往高处走,所以我们要包容大众娱乐,然后再打造精品艺术。
  我们中国的传统曲艺是座丰富的宝藏,若是分门别类地讲,我估计讲一个月都没问题。最后我再说几句话,我希望大家:第一个,千万别看不起本民族自己的曲艺艺术,曲艺艺术有很深的学问,我欢迎所有的同学到我们曲艺艺术这个领域来寻宝,来探索。我相信对你的文化修养,对你今后各种各样的修养都会有帮助的。
 (来源:天天新报)